close
~此篇報導轉自世紀當代舞團雅虎部落格中~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醒著做夢的編舞者-燕樹豪《被剪下的倒影》

採訪/鄒欣寧




  微雨的小週末夜,隱沒在永康街靜謐巷弄中的世紀當代舞團排練場內,四個年輕舞者正在和一條白色床單搏鬥──扭成條狀的床單,由一男一女舞者執著兩端使力,好讓粗繩般的床單撐住在上面忽躺忽跳的舞者。

  越過舞者們,走進排練場後面小小的舞團辦公室,資深舞者、也是《三十型男之同床異夢》的編舞者──燕樹豪,正坐在地板上操弄紀錄排練過程的V8,說是採訪前先給看看目前成形的舞作片段。

  紀錄帶一邊播放,燕樹豪熱情細心地旁白著,影像中舞者的肢體或情節行進的意涵。不像一般舞者的沉靜寡言,僅將溝通交付給身體,令人好奇這樣一個舞者,一個舞蹈創作者,會在舞台上怎麼舞動?做怎樣的夢?



夢境vs.現實的多重辨證

  創團初始就加入舞團,也一路參與了【孵夢1】的舞者、【孵夢2】的幕後工作,燕樹豪坦率說,這次編舞「真是人生最困難的事!」怎麼跳出系列前作,找到說夢舞夢的新途徑,成為他苦思許久的課題。

  「【孵夢】系列的共同點是使用床墊,發展下來不免覺得,對於床或夢,我們能作的就這些了,而舞者的身體怎麼動作,也會有個方向……在這前提下,我一直咀嚼如何重新拼湊、找到新角度說夢。我不想有前兩個作品的影子。」燕樹豪分析,【孵夢1】著墨於男女之間的、跟床有關的夢,【孵夢2】則從女性觀點出發,從床鋪上的夢延伸至情慾的探討,「我發現,似乎少了『跟現實對應的夢』這個角度」,於是,即便此次系列強調男性創作者版本的夢,燕樹豪卻不從性別出發,而從更普遍性的「現實與做夢」出發,演繹夢境/理想和清醒/現實的對照。

  「這支舞作沒有完整的故事,而是一個個片段組成,就像人作夢總是東一塊西一塊,沒有起承轉合。」有趣的是,燕樹豪自己是個很少做夢的人。

  「可能是金牛座的關係,比較實際吧!加上白天工作很累,常常頭一沾枕就立刻睡著,也不太做夢,頂多一個月一次,醒來後我也不太記得做什麼夢耶……」大約也因此,比起夢境,燕樹豪更在乎人們「清醒時做夢,夢中發現現實」的狀態。

  排練初期,他和舞者們討論「我的志願」。小時候的作文必備題目,也反映了童年對成年生活的想像,真正長大後卻往往不是那麼一回事,「我跟你說,我們這群人幾乎沒有從小就打定主意當舞者的」,燕樹豪讓這些夢想過當天文學家、牛郎、飯店服務生、體操選手的舞者,演出開始就脫下身上的制服,倒臥床上,也讓被視作夢境發源的床墊,成為現實生活與理想拉鋸的戰場。



三十歲的醒與夢





  這種對現實的焦慮和敏銳,是否跟年屆三十有關?
  「當然有啊!我直到高中才接觸舞蹈,二十歲的時候超想當舞者,但是後來腰受傷了,又得面對年紀越大體力變差的事實,那能怎麼辦?只好屈服於現實,舞者的夢也就放下了……」除了在舞團,燕樹豪在中小學的舞蹈科教課,之於他,這是權衡現實後的選擇,而能和經驗相近的舞者激盪創作火花的舞團,仍是他尋求夢想的場域。

  「我是個沒有夢的人,我不預謀未來的人生。教書和編舞都一樣,感覺不對了就走。不是沒想過編更長的東西,但那也意味著龐大壓力,而我不確定自己願意承受那個。我喜歡在一種輕鬆、舒適的情況下做想做的事情,就好像我的作品也總是較為幽默詼諧的。別人喜不喜歡是一回事,但我必須能享受、喜歡創作的過程和成果。」對於現實種種,燕樹豪顯得清醒明晰,一如他有條有理的說話方式;但是,當他站在排練場邊,凝神專注於場上舞者的肢體流轉時,映入人們眼簾的,終究是一個「醒著做夢」的創作者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loveremu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